等画作好,路程也仅仅才行了一半。
很明显,今日的马夫在福安的安排下,故意绕了路。
谢枭执极其耐心地等着纸上的墨汁干透,又心满意足地将画轻轻卷起来,藏于袖口中。
他圣洁傲娇,全部过程中真的没有触碰宋菀筠一下。
“孤是正人君子,今日画作也只是技多压身,炫技而已。”
安慰了自己一番,从没有伺候过别人穿衣的东宫太子,开始将地上的罗衫一件一件往宋菀筠的身上套。
“啧——”女子薄衫,系带繁琐。矜贵的皇家公子,竟一时失了神,乱了手脚。
“孤不会穿!”
他试了数次,都没有研究明白女子的衣带构造。
索性大掌一挥扔在地上,甚至很想去喊福安。
但望见小东西晶莹剔透的,又乖又可怜,大病娇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我的东西岂能被旁人观看?太监也不行!”
话说完,居然又耐心地捡起衣衫,慢慢帮宋菀筠穿了上去。
他天资聪颖,研究什么会什么。这不,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枭执终于将她的衣服全部穿好了。
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人间妖孽的额头上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孤总算替你穿好了。”谢枭执不悦道:“这是孤第一次伺候别人,过会要罚你些利钱。”
百密一疏,人在紧张时,就会有疏漏,阴郁腹黑的东宫太子也不例外。
他替宋菀筠系腰带的时候,竟忘记了打成最初的蜻蜓结。
他打成了一个厚疙瘩,还是个“死结”,极丑。
*
马车临近温泉夏庄时,宋菀筠才悠悠转醒。
刚一睁眼,就连忙向谢枭执道歉:“对不起,太子殿下,我方才不知为何就睡着了。是我失礼了。”
看到自己身上盖着谢枭执的披风,宋菀筠感动之余又心生懊恼。
盼星星盼月亮的独处机会,竟让自己白白浪费了。
原本想着在马车里跟谢枭执增进感情,结果却一觉睡到了目的地。
“菀筠妹妹不必自责,孤正好趁你睡着时,画了几幅春日艳景图。”
谢枭执凤眸眯起,说得云淡风轻:“安心作画,其乐无穷。”
宋菀筠瞬间有了精神,她将披风还给他,“一直听说殿下作画能力超群,尤其擅长山水丹青,不知菀筠可否一饱眼福?”
她眨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殊不知自己就是谢枭执口中的春景。
“当真要看?”
谢枭执毫不慌张,真的将藏于袖中的画慢慢抽了出来。
“其实孤画人像,更美!”
他咬着重音,朝她望去的时候,眼底藏着一抹能将人吞吃入腹的邪妄。
“嗯,想看。”宋菀筠声音轻柔,腼腆地点点头。
若是他哪天能帮自己画一幅人像就好了。
“好,拿去!”
谢枭执丝毫不慌,真的将画卷慢慢朝她面前推。
他才不怕她,若被揭穿了就直接要了她。
反正已经被自己做了标记,迟早都是他的。
宋菀筠心中欢喜,正欲伸手去接画,却忽听马车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车夫恭敬道:“太子殿下,咱们已经到地方了,该下马车了。”
谢枭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画从宋菀筠的手中收了回去,“真不巧,到夏庄了,改日再给你看。”
宋菀筠略感失望,但仍没影响她与他共游温泉庄的喜悦。
临下马车时,她发现车夫并没有安排踏凳。
本以为温文尔雅的谢枭执能顺手扶自己一把,不料却听他道:“男女授受不亲,孤让福安过来扶你。”
“不用,我自己也可以。”宋菀筠推辞道。
穿到这本书里,系统为了弥补自己久久不在线的亏欠,给她强行加了些武力。
所以宋菀筠骑马、射箭以及简单的武术都略懂一点。
只是她担心谢枭执偏爱文静温婉的女子,不敢轻易显露。
这时,翠枝忙从后面跑了过来,将手臂伸向宋菀筠。“小姐,我来扶您。”
她轻轻在自家小姐的手背上捏了捏,提醒她保持端庄淑女形象。
宋菀筠道了谢,转而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腰间显眼的硬疙瘩——“死结”上。
等人走远,翠枝压低声音惊呼道:“小姐,您这腰带上的结……?”
明明晨起时她给宋菀筠系的腰带是蜻蜓结啊,怎么跟太子合乘一辆马车就变成硬疙瘩了?
况且,即使腰带在中途有松动,以小姐的打结方式,那也最多是蝴蝶结或者简单的双耳结。
这种胡乱一坨分明是男儿郎的手笔啊。
翠枝那双冒着精光的小眼睛,先是疑惑、再是震惊,最后竟小脸一红,脑袋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她家冰清玉洁的小姐和圣洁威严的东宫太子,必定不清白了。
捏了捏自家小姐的手,翠枝小声问:“小姐,您方才在马车上,已经将太子殿下…拿下了?”
宋菀筠面色一顿,连忙捂住小丫头的嘴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等确定谢枭执一行人听不见时,她才解释道:
“我方才在车里睡着了,兴许睡梦中衣带松了,他为了避嫌,帮我系了一下。”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的披风盖在我身上,只是为了与我隔开距离。”
宋菀筠一双美丽的桃花眼注视着不远处的谢枭执,他背光而立,正轻声跟宫人们交代着什么。
丰神俊朗,正派得和天神一样。
宋菀筠心底燃起崇敬之意,叹息道:“谢枭执这样的正人君子,即便有女子在他面前赤身裸体,他也绝对不会侧目。”
说完,又轻轻在翠枝头上敲了一下,“以后不要随意揣摩他了,你误会谢枭执,我可舍不得。”
翠枝长长地“哦”了一声,暂时将这茬敷衍了过去。
等她找到了太子殿下露出的马脚,到时候看小姐怎么说。
她就不信了,好好一个蜻蜓结,打个瞌睡能够散开?
翠枝就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先是用看禽兽似的目光盯着谢枭执看了半天,然后又近乎是狂喜着摸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的老天奶,一个演白兔,一个扮高僧,这两人是双向奔赴啊?
郎才女貌,等什么呢?
以两人的身份地位,只要向皇上求道圣旨,还不是第二天就能完婚?第三天就能抱娃?
翠枝惊喜于自己的发现,但又苦于没有证据不敢轻易告诉宋菀筠。
一颗心脏扑通狂跳,竟比得了珍宝还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