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顾承岐,是在***里。
他穿着我曾经为他挑选的那套深蓝色西装,显然精心打理过。看到我独自走进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期望的光,快步上前。
“晚晴,”他声音放得很软,带着试探,“我知道你生气,我们可以……”
我径直走到原告席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桌上,没有看他一眼。他的身影在我余光里僵硬地顿住。
诉讼过程并不顺利。顾承岐的律师极力将此事淡化为“医疗判断失误”,并强调顾承岐作为医生的贡献和声誉。我的律师则针锋相对,出示了大量证据。
休庭间隙,我刚走到走廊透气,顾承岐就跟了出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他拉住我的手腕,力道有些大,“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笑话!晚晴,我们之间的事,何必……”
“何必让外人评判?”我甩开他的手,冷冷接上他的话,“当你把麻醉剂推给我,选择牺牲我的孩子时,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法律了。”
他脸色难看,却仍固执地说:“你还年轻,孩子可以再有的,但是蔷蔷当时真的很难受……”
话音未落,一个如同魔咒般娇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承岐哥!”
周蔷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还抱着孩子。
她径直走到顾承岐身边,无比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身体紧紧贴着他,然后像是才看到我一样,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表情。
“师姐,你也在啊……你别误会,我就是带宝宝来做例行检查,碰巧听说承岐哥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我们真的没什么的……”
顾承岐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出手臂,但周蔷抱得更紧了。
这时,我那个一心只想抱孙子的婆婆不知怎么也来了,她看到这一幕,立刻嚷嚷起来:“哎哟,这才像一家人嘛!蔷蔷,快让奶奶看看我的大孙子!”
她挤过来,逗弄着孩子,又斜睨我一眼,“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生不出,就想破坏别人!呸!”
周围几个旁听的人顿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承岐在母亲和周蔷的一唱一和下,脸色青白交加,那点残存的耐心和伪装终于被彻底撕碎。
他猛地甩开周蔷的手,却不是走向我,而是指着我,额角青筋暴起:“林晚晴!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不就是个孩子吗?我都说了以后还会有的!你非要揪着不放,把我逼到绝路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走廊瞬间陷入死寂。
我看着顾承岐因愤怒而扭曲的英俊面孔,看着旁边泫然欲泣的周蔷和一脸得意的婆婆。
我走上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抬手,干脆利落地甩了他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走廊回荡。
顾承岐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他捂着脸,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屈辱,以及一丝茫然。
“顾承岐,”我看着他脸上清晰的指印,声音平静,“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回法庭。
身后,是他粗重的喘息和周蔷假惺惺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