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雨还在下，没有停的意思。

我头有点重，鼻子也不通气，大概是昨天淋雨着了凉。

窝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毯子，还是觉得一阵阵发冷。

手机响了，是林苒。

我按了接听，声音有点哑。

「喂，苒苒。」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没精神。」

林苒一听就听出来了。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

「陈序呢？没照顾你？」

「他……公司有事，忙去了。」

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线说道。

「又是公司有事。」

林苒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你呀，就是太惯着他了。

「七周年纪念日都能忘，这男人心里还有没有你？」

我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

林苒换了个话题。

「哎，跟你说个开心的，我看中一款戒指，蒂芙尼的新款，好看死了！

「发给你看看，让你家陈序也给你买一个！

「你都跟他这么多年了，连个像样的戒指都没有，天天戴着那个破拉环算怎么回事？」

她的话像根小针，轻轻扎了一下。

还没等我回应，微信提示音就响了，图片弹出来。

铂金的指环，中间镶着一颗不大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很干净的光。

「看到没？好看吧？」

林苒的声音带着兴奋。

「嗯，挺好看的。」

我应着，目光却落在自己无名指那个已经有些发暗的易拉罐拉环上。

拉环的内侧因为常年佩戴，被磨得光滑，但也看得出细微的划痕。

「让他买！就当补上你们的周年礼物！

「他要是敢不买，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苒还在那头鼓动。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声。

陈序回来了，带着一身湿气。

「他回来了，我先不说了。」

我挂了电话。

陈序脱掉湿外套，换了鞋走进来，看到我蜷在沙发里，随口问。

「没做饭？」

「不太舒服，没力气做。」

我声音还是有些哑。

他走近了些，似乎才注意到我脸色不好。

「真感冒了？」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手心是干的，有点凉。

「没发烧。家里有药，你自己找点吃。」

他说完就转身往书房走。

「我还有个报告要赶，晚饭点个外卖吧，随便吃点。」

看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我鬼使神差地开口叫住他。

「陈序。」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脸上是询问的表情。

我吸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常。

「刚才林苒给我看了一款戒指，挺好看的。」

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的反应。

「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了？

「比如……结婚？」

陈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了一下，随即眉头习惯性地皱起。

露出那种我最近越来越熟悉的、带着点不耐和回避的神情。

「怎么突然提这个？」

他走回几步，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叉着腰。

「姜绵，我现在事业正在关键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你不是不知道。

「哪有精力想这些？」

「可是我们在一起七年了……」

我试图再说点什么。

「七年怎么了？」

他打断我，语气加重。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拘泥于一张纸？

「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期待中的温暖或承诺，只有压力和不解。

「你别老是听林苒瞎撺掇，她那种小女生的浪漫幻想不实际。

「我们都成熟点，现实一点，行吗？」成熟点。

现实一点。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力气再争辩了。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陈序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接受了，语气缓和了些。

「好了，别想那些没用的了。

「我真的很忙，你先点外卖吧，帮我点个炒饭就行。」

说完，他转身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客厅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只有窗外的雨声沙沙作响。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拉环戒指，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

我慢慢地把它从指根上褪了下来。

戒指离开皮肤的那一刻，指根处露出一圈浅浅的、比其他地方颜色稍白的印子。

我把这个轻飘飘的拉环放在茶几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灯光下泛着一点微弱的光。

看上去真的……很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