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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白光均匀地洒落在验尸台上,映衬着张辰毫无血色的脸庞,更添几分死寂。市局法医中心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死亡混合的独特气味。高伶站在一旁,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神情是一贯的冷静,仿佛眼前并非一具刚刚逝去的生命,而只是一个需要解读的复杂谜题。
「死因初步判断是急性心源性猝死。」负责的老法医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平淡,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没有基础病史。就像……心脏的发条突然走到了头。」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有点奇怪,他血液内的肾上腺素水平高得离谱,几乎是正常极限值的十倍。理论上,人在这种极度的恐惧和应激状态下,确实可能引发心脏骤停。」
极度的恐惧。高伶想起张辰闯入事务所时那癫狂的眼神和破碎的呓语——「它们发现我了!」「灰域!」——那不仅仅是精神错乱,更像是某种东西直接作用于他的生理,将他的恐惧放大到了足以烧毁生命熔断器的程度。
「死亡时间?」高伶问,声音在空旷的验尸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你发现他前的十分钟内。非常精确的时间点。」老法医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高伶微微颔首。时间点太巧了,巧得像一个精准的灭口指令。对方不仅知道张辰来找她,还能在几乎不留下任何物理痕迹的情况下,远程、或者说,以某种超越常规认知的方式,终结他的生命。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犯罪组织的范畴。
「他随身物品里的那个密封袋,技术科初步检查了,只有他自己的指纹。」一名年轻的技术员走过来汇报,「里面的存储卡物理隔离做得很好,没有发现追踪或自毁装置。另外,这是按您要求,从他指甲缝里提取的微量物质初步分析报告。」技术员递过一张薄薄的纸。
高伶接过,快速浏览。报告显示,除了常见的城市灰尘、皮肤碎屑外,还有一种非常罕见的矿物质成分——硅酸盐与某种未知金属氧化物的混合结晶,结构独特,数据库内没有完全匹配的记录。备注栏写着:类似结构仅在个别陨石样本或特定地质活动异常区的深层岩芯中发现过。
青岚镇……矿区……高伶的脑海中,这几个词自动链接起来。
「谢谢。」她将报告折叠收起,没有多言。官方渠道的调查,到此基本已经触及天花板。剩下的,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领域。
离开法医中心,清晨的冷风拂面,带着都市特有的浑浊气息。高伶坐进驾驶位,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婉婉,张辰的尸检结果,急性心衰,但肾上腺素爆表。官方结论是意外。」
耳机那头,林婉倒吸一口凉气:「意外?骗鬼呢!这分明是被吓死的!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允许』吓死的。」她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但语速极快,「伶姐,你给我的那个矿物质数据,我比对过了,公开数据库里没有。但我黑进了几个地质研究所的保密服务器,发现一份五十多年前的勘探报告,提到青岚镇周边山脉深处存在一种伴生放射性元素的特殊硅酸盐矿脉,当时评估开采价值低且潜在环境风险高,就被封存了。报告里描述的矿物特征,和你拿到的那份分析相似度高达 92%。」
五十年前。封存的矿脉。高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时间线被再次拉长,指向更深的过去。
「还有,」林婉继续道,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地传来,「我深度挖掘了张辰的所有通讯记录、网络浏览痕迹和购买记录。他是在一个月前开始频繁搜索青岚镇的历史传说和怪异事件的,购买了不少专业级的户外装备和隐藏摄像机。最关键的是,他死前七十二小时内,反复尝试联系一个加密号码,但都失败了。我追踪了这个号码的注册信息……是空的,但最后一次活跃的基站信号,定位就在青岚镇范围内。」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青岚镇」这根线逐渐串起。一个自由撰稿人,为何执着于调查一个偏僻小镇?他接触了谁?又究竟拍到了什么,以至于招来如此干净利落的死亡?
高伶启动车子,汇入清晨的车流。「婉婉,我需要你集中精力做两件事:第一,彻底清查青岚镇近五十年的所有异常事件、人口变动、商业记录,特别是与那个废弃矿区相关的。第二,尝试破解张辰加密通讯录里所有可疑的联系人,重点排查是否有镇上的居民,或者……近期去过青岚镇的外来者。」
「明白!给我点时间,我把青岚镇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林婉干劲十足地回应。
回到事务所,高伶反锁了门,启动了更高等级的物理及电子屏蔽措施。张辰的死像一个明确的警告,宣告对方已经注意到了她,并且手段莫测。她需要信息,更需要绝对的安全环境来处理这些信息。
她将张辰的那枚存储卡连接到一个经过特殊加固、与主网络物理隔离的设备上。这一次,她可以不受干扰地仔细审视里面的内容。
除了那段她在法医中心就已经快速浏览过的、记录下诡异「灰域」和无面阴影的短视频之外,存储卡里还有数十张照片和几段音频文件。
照片大多拍摄于青岚镇内部。古老的青石板路,斑驳的墙壁,看起来淳朴憨厚的镇民……表面一派祥和。但高伶放大了细节,在一些照片不起眼的角落,她看到了更多不协调的元素:一扇窗户后站立着姿态僵硬、面无表情的老人,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头方向;一条小巷的尽头,地面的阴影浓重得不符合当时的光线角度,并且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蠕动感;在一张拍摄镇广场的照片里,几乎所有镇民的影子,都指向一个共同的中心——广场中央那口古老的枯井,而他们本人的朝向却是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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